通讯员 吴定国
在我家,每间房子的桌上和墙上都摆放或悬挂着电子钟,抽屉里也放着好几块已经很久不戴的手表。电子钟的功能很多,有公元纪年的,也有记农历日子的,还有星期计时,更有温度计。
现如今,这些东西在每个家里都是极为平常的事了!然而,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那极其艰难困苦的年代里,别说是一块表,就是一个小小的闹钟,几乎都是很难办到的!
还记得在我上旬阳县城关小学的时候,每到夏天,经常用笔在左手腕上画上一只“手表”。虽然是画着玩耍,是假的,但却是我和许多小伙伴童年的梦想。
那是1960年底,旬阳山城的家里,挤出来5元钱,买回来了一个西安生产的“红星”牌小小的闹钟。当时的闹钟里面好多零件都是用铅制作的,所以这个闹钟没用几年就坏了,但它却是我母亲一生中唯一用过的贵重物品了。
上海生产的小闹钟
我和妻子拥有第一个小闹钟,是1969年2月14日我们结婚大喜的日子!
那天,我就职的安康日报社的同仁和住报社“工宣队”的好几十个人,凑份子,给我们买了个价值19元、上海产的“钻石”牌小闹钟。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结婚送份子钱,一般都是5毛钱和一块钱的份子钱。
20世纪80年代的手表
那是我人生中拥有的第一个计时工具。时过55年了,至今我还记得它的模样。石榴籽红的钟盘、电镀闪闪发亮的、椭圆形的外壳。我夫人陈双琴每天都要用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擦它。从此以后,我们上班和作息就知道时间了!
1983年,安康城区遭受特大洪水袭击前,夫人赶忙把这个珍贵的闹钟和收音机,搬上高处的楼房中,这才没有被洪水冲走。
可惜的是这个对我们夫妻有纪念意义的、文物般的“钻石”牌小闹钟,在20世纪90年代中,因儿子和同样居住在安康城区纱帽石报社家属院的另一个工人“炸金花”时,输给了对方。对于这个事至今我耿耿于怀,但儿子却忘得一干二净。
话又说回来吧,1969年春,在全国号召城镇居民下放到农村的岁月里,原本居住在旬阳县城的父母亲、哥嫂和侄儿侄女,都被下放到远离旬阳县城70多公里的蜀河口下辖的沙沟公社显明大队中高山上偏远农村了。1970年深秋,母亲病逝在那里。
在那个年头,想从农村重返旬阳山城可谓是希望渺茫。1975年秋,旬阳县药材公司以2500元的价格,买下了我家在旬阳山城最高处、龚家梁子的祖祖辈辈居住了上百年的老房子。
父亲上安康来后,好不容易给我120元钱。当时,我酷爱摄影,一直想买架相机,但也很想买块手表,权衡利弊后,我下决心还是买块手表吧。因为摄影是个花钱的事,胶卷要钱,冲洗照片要钱。在那个物资极为匮乏、计划经济年代,“三转一响”可是人人梦想的共产主义社会的生活呀。更何况,在当年想购买这样的东西,就是你好不容易有了钱,没有票证也照样办不到。
当时,每隔一年半载的,商业局就会给地直各单位分配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手表等票证。
三年总算是等来了润腊月,我也终于弄到了购买“延安”牌手表的票票,买回了心心念念的、最贵重的“延安”手表,我和妻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手表只有一块,我和妻子就轮换着戴。当时,我在安康日报社是印刷报纸的工人,夫人在安康缫丝二厂上班。白天手表归她戴,晚上我上班时戴。
我还记得“延安”手表厂是从上海市搬迁到西安的,也知道那块手表是17钻的。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和妻子还经常把手表放在耳朵旁、聆听它那带着钢音般的“锃锃锃——”的声音。如今回想起那声音,真的是天籁之音。
这块手表还曾让我妻子的弟弟借去过。当时因为他要接媳妇儿,给他的媳妇儿戴戴,装装门面,风光风光。
1983年水灾前,我们居住在安康城区纱帽石家属院。一家4口人,住在12平方米的一个小房间里。
冬天里,房子都是关着门的。到了酷暑难耐的夏天,只好把门半掩着睡觉。手表就放在桌子上,家属院的大门整夜也是开着的,不论哪个人都是可以随时进入的。
有一天早上起来上班时,要戴手表,发现表不见了,把我一下子急出来一身汗,到处翻了个遍,就是没有手表的踪影。
当时我就想,手表的带子是皮子的,有汗味儿,是不是老鼠给拉走了?当时所住的那个房子一大半是由木板铺就的,地板上也有老鼠洞,我就把房子里所有的东西搬到外面,把地板撬开,用手电筒照着里面深处找,还是没找到。
和我们居住在一块的报社同仁对我说,肯定是小偷把手表偷走了。
为了这块手表,我们两口子难受了好多个日子。要知道那个年代的120元钱,可是真正地值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