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 黄志顺
在紫阳县瓦庙镇老庄村,村里人都有一个叫秦榛的“亲戚”。秦榛管年长者叫叔、叫姑、叫爷,晚辈们有的叫他“叔”,有的叫他“舅”,还有的小孩子把这个80后的驻村帮扶干部叫“爷爷”。
初春的紫阳气温明显回暖,一树树、一丛丛雪白的野樱桃花,开在嶙峋的岩壁上,开在光溜溜的杂木林间,开在刚翻过的庄稼地边。
秦榛一早起来,先去收拾炉子。他是国家无线电频谱管理研究所派驻老庄村的帮扶干部,在这里已经驻村7年了。老庄村海拔高,头天夜里,紫阳县降下一场小雨,老庄村的山顶却落了一层春雪。
炉子是烧柴的回风炉,早上已经生过火,还没有燃起来,炉面还是冰凉的。秦榛取来一根铁丝做的钩子,勾起盖在炉口的铁板,浓烈的青烟从炉膛里冒出来。他找来一把干树枝放进炉子里,又淋了些菜油在树枝上,点燃一张卫生纸扔进去,树枝就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秦榛蹲下身去,来回推拉炉桥,清理净炉灰,火苗忽地一下窜出一尺多高来。
“生炉子我是最专业的。”秦榛说。
这种圆形的回风炉在村里很常见,五组脱贫户覃丕琼家里就有一个。
覃丕琼的家离村委会不到两百米,从2018年开始,秦榛就包联他们一家。那会儿,村委会还没有建起,秦榛借住在村干部家里,吃饭经常在秦培琼这里。
村里人要打早干一阵农活再吃饭,下午饭吃了还要到地里干活,所以覃丕琼家的早饭是十点钟,午饭是三点左右,与秦榛在西安的就餐时间比,分别提前了两三个小时。不过,他的生物钟逐渐适应了。
对于覃丕琼来说,多一个人吃饭,并不是难事。她接到秦榛的报伙电话,就多淘两把米、加一个菜就行。秦榛对饮食就提过一个要求,每顿要有洋芋丝,配料得是覃丕琼家泡菜坛子里的酸辣子。秦榛有时也参与到伙食改善中来,托人在毛坝镇带一条鱼、两斤豆腐,晚上炖了,陪覃丕琼的父亲喝点酒。
覃家老爷子喝上两盅,就爱讲农村的故事,对于城里长大的秦榛来说,总是充满了新奇。一老一少头抵着头,手上还在比画着,尽最大努力跨过方言与普通话的交流障碍。
有好几次,覃家老爷子对秦榛说:“明天我带你去抓蛇。”他有徒手抓蛇的本领,只需提起蛇的尾巴一抖,那蛇就跟面条一样瘫软。秦榛听得又害怕又好奇,可是老爷子酒醒后从来没有兑现过。
秦榛在他们家搭伙,除了支付足够的伙食费,还给家里增添了人气。而覃丕琼家也给秦榛带来了家的温暖,并成为他了解农村、农民、农业的重要窗口。
“秦”和“覃”同音,秦榛姐啊叔地叫,覃丕琼一家也不叫秦榛的职衔,直呼他的名字。他们相互把对方当成了族人、家人。
覃家在老庄村是大姓,几乎占全村总人口的五分之一,与村里的大小家族扯来扯去都是亲戚关系。村里的晚辈见秦榛把覃丕琼叫姐、把覃承海叫叔,也依着这个辈分叫,有的把秦榛叫哥,有的叫叔,有的叫舅。还有的小孩子把覃丕琼叫婆婆,作为婆婆的“弟弟”,秦榛就被叫作爷爷了。
驻村日子长了,秦榛和全村人都成了亲戚。
老庄村有“两难”:行路难,用水难。
从村里到镇政府只有十几公里,他们曾经申请过开通到村的客运班线,被否了,理由是村上的道路太危险。秦榛他们到镇上去,只能打摩的,一个来回要80元,与瓦庙镇到西安的费用不相上下。
坐摩的除了费用高,灰尘也重。镇上召开镇村干部会议,在上百人的会议室里,凡是后脑勺上落了一层白灰的,就是从老庄村过来的,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后来村集体经济合作社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凡是参加会议这样的体面场合,他们就开着面包车去。“车是花三千块钱买的,还好,开了一年多了,没有坏过。”秦榛感到庆幸。
有时候,花钱也坐不上车。
2022年正月初六,秦榛从西安过来,先是乘坐西安到紫阳的大巴,又转乘县城到瓦庙镇的客运班车,走到村级公路路口,天已经黑了。他给第一书记刘洪兵打电话,让找个车下来接一下他。“路上有积雪,谁的车敢跑呢?”刘洪兵知道秦榛的视力不好,路上又滑,就从村委会走下来接秦榛,又陪着他步行十来公里走回村上。
冬天也是用水最困难的时候。山上的冬季气温能低到零下五六度,整个冬季,秦榛只有进了紫阳县城或者回到西安,才能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
在村委会二楼的卫生间里,放了一只储水的塑料大桶。冬天里,水管经常被冻住,就连马桶的水箱也会结冰,厕所用不了,只要借用附近群众家的旱厕。为了方便,他们到瓦庙集镇上买了一只最大的桶回来装水,以应对突然断水。
尽管这里的条件与西安没法比,秦榛从没有向单位提出要离开老庄村。秦榛说,只要组织需要,他愿意和“亲戚”们为老庄村的振兴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