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朝林
岚皋县的全胜寨,早已让我惊艳,四个寨堡,由城墙连为一体,全建在海拔1500多米的红坡梁上,三面凌空,一面依山,似一巨龙,盘卧于万山之上。山有峰,峰有寨,寨有堡,峰相望,寨相通,堡坚固,是保存最完整、最完好的中国西北第一石头寨堡,是陕西省第八批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陕南人民自卫救国团遗址。有幸前往,可天公不作美,也罢,雨雾中看寨,也许别有风采。
全胜寨 屈兰平 摄
车上山腰,雾更浓,能见度只有几尺远,开雾灯、打远射灯均无效果,白炽炽的远光灯,刺不穿浓雾,让浓雾裹成一个白色短剑,在不远的前方晃来晃去,亮晃晃的雾灯,让浓雾揉成一个白色的球,在灯前滚来滚去。这一边是山、一边是悬空崖的山道,哪里才是方向?
雾里行,左边是万丈悬崖,让白雾塞得严严实实,偶尔在雾中冒出一棵松柏,让我们惊讶那是从雾中来的仙人,山道边的枯蒿、芦苇,着厚厚的雾凇,晶莹剔透的枯蒿,宛如身着黄袍的少女,亭亭玉立在白雾中。倒是一支一支洁白的芦苇花,让雾凇包裹成玉花,微微倾斜着身子,雾里跳舞。右边是山崖,陡峭的山石上挂着冰凌,一个一个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冰凌,是大自然打给全胜寨透明的惊叹号,在山雾里时隐时现。山崖上的森林,让浓雾簇得紧紧,间或有松叶上的雪花落下,白雾里泻下一道亮光,匍匐到山道上,惊得我们一声呼叫。
谷底的浓雾中有声音来,是山风裹着云雾呼啸的声音,是林中松枝碰撞的声音,是冰凌落地的声音,这些混杂的声音,一起在雾中莽撞、回荡,这也许就是全胜寨的声音。我拿着相机,只能拍出浓雾的风采,拍不出声音的波长,文友想让我拍出他雾中的风姿,拍出来的只是几个影影绰绰的灰影子。
越近山顶,雾慢慢地淡了,却飘起来雨夹雪,雪花中的全胜寨,露出来冰山一角,羞羞答答沐浴在雾中。到了山顶,先是看见一个平坦的山坳,山坳上耸立的就是全胜寨中的大寨,仰头看不见顶,看不见尾,左右是空灵山谷,白雾在横飞,恰似两条巨大白龙,缠绕着大寨,这就是三面陡峭悬空,一面巍山飘逸,连接小寨、巴王寨、平安寨的陕西岚皋全胜寨,始建于明末的全胜寨,原名叫前山寨,为防范土匪惊扰,村民自发而建。寨上石屋数百间,随山而建,就势而修,宽处石屋鳞次栉比,簇拥成院,孤窄处独屋伫立,寨上东南方才有可攀斜坡,而斜坡四面皆有哨楼,作战战壕随坡而建,射击孔密密麻麻,据说,最多时有2000多人生活在寨上,有学堂、商铺、庙堂,如今只剩下无顶的石屋、石墙、石壕、石路遗址。
我们顺着绕山腰的栈道走,栈道曲曲弯弯,左边是望不到底的山谷,山谷那边,又是一座独立的山,手伸过薄雾,似乎能够得着,可吼一声,很长很长的时间回音才被山荡过来。从山谷石崖上生长出来的野山茱萸,左一棵,右一株,上一簇,下一束,落光了叶子,只把一嘟噜一嘟噜彤红的果实挂在枝头,此刻的红果实,包裹着一层亮晶晶的冰凌,红里泛白,白中含红,偶尔有一抹白雾缭绕,缠出几许风采。
拐过一个山崖,脚下的一座小山朝山谷而去,消失在山谷尽头,小山上是层层叠叠、大大小小、高高矮矮、错落有致的石屋,没有屋顶,有白雾充斥,缭缭绕绕,这或许就是消失的商铺。
雪花又飘起来。
“看,多美的石窗棂!这是压寨夫人住的石屋。”文友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沉思,一看右边,是一三间石屋,分上下两层,二楼枕木石空,依稀可见,石墙精致,石路整齐,苔藓布满,散发着历史的绿光,石门宽阔,门边是一三格石窗,四四方方,我靠在门上,透过石窗,可看近处山谷、远处独山。
走出石门,便是战壕,或圆或扁或方的射击孔,布满战壕,战壕旁边,堆放着石头,也算武器,一块石头,掷下山谷,一路俯冲,砸死砸伤很多土匪,才落下谷底,易守难攻的全胜寨,土匪四次攻寨,皆以失败告终,前山寨的名字就被全胜寨取代。
雾,浓浓淡淡,景,时有时无,谷,隐隐藏藏,对面的山,躲躲闪闪,脚下的路,满是冰块,走在上面,咯咯吱吱,想攀上山顶是不可能了,看景就像作文,留一点空白、留一点念想,才是最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