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
只看了一眼诗集,即被书名《唱着歌的荆棘鸟》所吸引。
多年前,我坚持守着收音机听完了澳大利亚家世小说《荆棘鸟》,其中三代女人飞蛾扑火般执着于爱情的传奇故事,至今难忘。也是从那时,才知晓南美有种独特的鸟儿、荆棘鸟,唱歌无比动听美好。然而,它只有找到一种荆棘树,落在上边让刺扎入身体,才会展喉唱歌。那是怎样一种执着和极端体验——明知后果而义无反顾,明知会撞南墙而始终不悔。诗人为什么给诗集如此取名,是有意哗众取宠,还是另有深意?阅读了诗集后记,疑虑自会迎刃而解。
与诗人张晓宁,半工作半私交:笔者做副刊编辑,诗人是作者。不过,笔者收到的不是诗歌却是随笔。文字极美,情感缱绻细腻,做副刊版头条,除了字数稍多,文章本身无可挑剔,非常省心省力,颇得笔者欢心。后来,也许是工作太忙,很久没见诗人的美文。多次催稿,答应后便再无下文,想必是公务忙碌吧。对其他人趋之若鹜的被约稿、挣稿费,诗人甚是随性,无感无所谓。
再后来得知,张晓宁竟然还好写诗。正巧笔者工作之余,每逢佳节必赋诗,还会发给朋友们赏玩。于是,诗人与笔者诗味相投,偶有诗歌相互交流、切磋。诗人有次发来一首诗,笔者询问为何忽写“此类”题材,答曰:工作之余有所见所思,故而有所感而化为诗……原以为他只是偶尔为之,没想到日积月累竟有千首之多。这些诗歌均是顺手而作,是工作之外的副产品。业余闲暇写就的诗歌,水平却并不业余。
诗人学医出身,曾是军人,后来转业到地方宣传部门,从科员干起,后来成为位置不低的公务人员。而作为公务员的他,低调、谨慎、热情又不乏创造力。在工作上务实严谨,为文感性激情,生活中随性率直,这是怎么样一种神奇的组合,又会激发出诗人多少独特的诗情!
从传统视角来看,诗人张晓宁写诗近四十年,只是收获了四本诗集,用他自己的话说,只是个“小文人”。在文学方面,张晓宁既无名也无权,但这不影响他的大格局、大眼界。从诗集的目录不难看出,所收诗歌均是记录诗人自己生活的,其中既有心路历程、情感世界,也有对人生、社会和历史的反思,且因才情加持,没有丝毫琐碎之嫌,反而有诗歌版口述史之感——诗言志,的确如此,古人诚不我欺。
张晓宁的诗作主题明确、多元,季节轮回、世事变迁、人生思考、亲情爱情、良善大爱……均是有感而发,有个人体验、社会问题、灵魂拷问。诗歌意象清晰,表述晓畅,没有故作高深玩弄些不着边际佶屈聱牙的语词,以让读者读不懂为高为荣。尤为称道的是,其诗歌的情感深沉、真挚,颇具艺术感染力,常能拨动读者纤细敏感之弦,产生共鸣、同感。
文学没有赐予诗人传统意义上的额外奖励,却丰盈了他的精神情感,调剂了他本该严肃枯燥的公务生涯,让心灵有休憩之所、滋养和成长之地。长期写诗训练了诗人的语言,并惠及其他文体的写作。诗人的散文随笔质量上乘,若追根溯源,我想是离不开诗歌的福泽。诗人的公务写作是否也与他人有所不同,这不得而知,揣测应是下笔不犯难,文从字顺吧。以诗会友、以文交友,让曾身为公务人员的诗人,在文人圈里毫无违和感且广结善缘。所以,离开公职的张晓宁不会失落,更不会落寞,回到了离开多年的精神家园——他始终坚持的良好爱好:写作。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诗人张晓宁的纯粹:写诗是有感而发,为自己而写;出诗集,是因爱诗而出、为读者而出,不为博取名利。
年前,张晓宁发来诗集电子版,让我写些文字。我浏览后即回复了祝贺的表情包,并没有把此当回事。一个月后,他再次发来信息,说诗集马上付梓,问我写好了没?我很惊诧,道,以为就是客套而已。一般来说,作者出书,不是请那些身负盛名的人写评,就是让有点权势的人写序。张晓宁让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编辑记者,说几句话写一些文字,对他诗集的出版发行没有任何帮助……但是,当我再次浏览诗集并郑重下笔时,自以为读懂了张晓宁这位普通且纯粹的诗人。是的,他是感性、随性且率真的,世俗的功利的考量,或许并不适合他。诗人张晓宁愿意让一位文友、编辑来担当推介重任,自有他的逻辑和道理。
至于张晓宁的诗写得如何,我不想用总结性的词语盖棺定论,不想罗列很多溢美之词,也不想引经据典去刻意拔高……诗人不需要这些。每位观众眼中都有自己的哈姆雷特,每位爱诗读诗的人,都会以自己的情感去解构、诠释、完美诗作,会获得甚至迥异的感受。我不想越俎代庖,代替读者去享受,剥夺他们自主阅读的快乐。爱诗,就去读诗集原作吧,诗人张晓宁将与您在诗歌中相遇、相知。
听,一只荆棘鸟儿飞翔多年后在纵情歌唱,为灵魂的自由,为一生的执着而歌——美妙,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