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敏
单位的电视机有点儿老,看1986年世界杯时差点儿被我们拍坏,看法国队在普拉蒂尼率领下好不威风,却在与西德队比赛中陡然模糊不清,赶忙拍打几下又能看了。但是好景不长,打到加时赛就怎么拍打也无声音无图像了。这肯定是个不祥之兆,第二天听中央台新闻,法国队果真先胜后输了,普拉蒂尼仰天长叹,我等仰天长叹。
1990年世界杯,自家买了电视机在家里潇洒地看,首场马拉多纳扭动肥胖的身子,带领上届阿根廷冠军队的班底迎战非洲新贵喀麦隆,0:1败了,这立马引起轰动,周边的人个个痛下杀手,把布鲁查加、马拉多纳几个说得一无是处。然而,小组赛勉勉强强出线的阿根廷队却斩将夺关、一路顺风,所谓的夺冠声强劲的意大利队,无论是强劲远射还是短传渗透,在阿根廷队守门员戈耶切亚拳打脚踢和后卫线密集防守下一筹莫展、饮恨而去。接着,阿根廷队几乎是靠着3个人打败了另一个夺冠热门巴西队。
决战中西德队夺冠,但是未免有点胜之不武。后来的录像证明,那个点球是误判。但是当时不兴查看录像再判定,阿根廷队算是冤枉,可被其放倒了那么多的强队,那么保守的缺乏进攻灵动的打法的确难看,亚军也行了,只是委屈了戈耶切亚、马拉多纳,尤其是卡尼吉亚。
1994年“意大利之夏”,歌美、景美、人帅。巴乔领衔,意大利一路所向披靡,如今走进决战场、与巴西队争锋。进入点球决战,巴雷西射高、掩面痛哭,巴乔面色低沉地拍打他的肩膀,也仿佛在安抚自己,紧随着巴乔的射空,巴西队夺冠。巴乔与巴雷西难兄难弟,他们哭泣、他们不屈、他们是失败的英雄——那一刻,日月感动。
法国队主场的1998年世界杯,起初法国队不温不火,甚至齐达内还被队长德尚和当地媒体批评。然而,风云突变,图拉姆、德塞利、布兰科、德尚、巴特兹法国队一干队员群星灿烂,大显身手:面对守门员奇拉维特表现神勇,后卫布兰科迎头痛击、斩落巴拉圭;意大利队、巴西队逐个强攻围堵,小个子守门员巴特兹左推右挡、无懈可击……每每如此,布兰科拥抱着巴特兹、亲密地吻着巴特兹的光头顶,没有一个人见此光景失笑、没有一个人不为队友间的真诚、信任、勉励而激动万分!法国队是卓越的,决赛时齐达内不负众望、王者归来,接连两个头球封杀了巴西队残存的梦想——齐达内跃起头球的一瞬,一定是感天撼地、时光定格。
我在陕南一家地市报供职,1990年,主要当观众,和一些熬不了夜的伪球迷们在赛后的次日谈天说地,过一把嘴瘾。1994年,因已创办了《周末》版、便在上面开设了“漫谈世界杯”征文,凡能评头论足、并且言之有理,和能未卜先知、精准预判大赛结果的,均有稿费之外的获奖证书和奖励;到了1998年,本地球迷呼声强烈,读者来信来电话要求,领导们也满腔支持,我本人早已跃跃欲试——于是,在一老板兼球迷周长圆先生赞助下,在《周末》上设立了专栏:“世界杯畅想”。凡能对一场赛事表达出真知灼见,能预判小组出线、前4,尤其是冠军的,除了奖金不等,另外奖励印有“高卢鸡”即本届世界杯标志图案的李宁牌T恤一件。于是,那一个月里,全是老外球员名字,全是几比几、谁胜了谁、谁打进去、何时打进去的铺天盖地的话语。我们为了时效性,还建议领导并得到认可,把发版时间调整,即把《周末》版的其他版正常发出,世界杯专版版块次日见报的,头一天早上才发出。甚至有了最新比赛结果了,晚上报纸付印前立马请示后加上,这样,比赛日程安排、动态的新闻和各个球队背景资讯、深度分析文章我们齐全了,读者读起来全面了、立体了、完整了,也越发关心世界杯和我们的《周末》了;稿件多、电话多、访客多。有人直接拿着我们印有赛程的《周末》版来办公室与我们推敲、预测,每周加印了2000份的《周末》一早上便售空了,还有朋友直接来我办公室,乘我不在,把我留存的《周末》版一卷而空,害得评奖时我在经济部、通联部搜刮,才把报纸找齐。一天到晚我们累得晕晕乎乎,然而却兴奋着、快乐着。
那些年随波逐流,我也写了几十篇足球短评,后来和其他写乒乓的、写体操的一起,由陕西旅游出版社结集出版,名曰《这方天空》。1998年《周末》刊有“世界杯畅想”的6个版面和我写的法国队夺冠的短评《翱翔蓝天 舍我其谁》,在中国报纸副刊研究会组织的1998年度全国报纸副刊评选中,分别获得版面一等奖和作品一等奖,在本省各报参评成绩中名列前茅,赢得报界同仁赞誉,也算不负大家伙辛劳了一场。
前几天电视里看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看到齐达内举着奥运火炬与蒙面人交接,然后延伸着展开着开幕式,宛若梦中——青春不永,美好留存,还是你高高跃起、头球破门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