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世芳
大年的脚步渐行渐近。
腊月二十五,立春,小城飘起了漫天的雪花,我仔细端详着衣袖上的雪花,思绪里全是儿时在老家院子里打雪仗、吃冰柱的情形。
是呀,老家岚皋佐龙镇的山上该存多厚的雪了呢?
屋子外面冰天雪地,屋里却暖意融融,烧着碳的地炉子燃得旺旺的,一边坐着烧开的直冒热气的水壶,一边烤着几个喷香的红薯,妈妈在一边淘洗着豆芽,爸爸在窗沿下劈着柴火……
我和弟弟还有小伙伴们疯跑出一身热汗,像一阵风似的卷到了火炉跟前,争先恐后地吃着红薯,嚷嚷着冻僵了,你看看我的红耳朵,我摸摸你冻红的笑脸,妈妈嗔怪:好好烤烤火吧,不要忙着脱衣服,别闪着汗了!
过一会儿,妈妈让我去厨房看看灶膛下的火灭了没,那里熏着过年要吃的腊肉和豆腐干。
我好奇地问妈妈:为什么腊肉、豆腐干还有现在淘洗的豆芽非要等到过年才吃呢?
妈妈神秘地说,等过年吃会更香更有意思呢!
妈妈有一双会变魔法的手,冬闲时节,她总是围着灶台转,给我们变出了甜的粘牙的苕糖、香甜脆口的苞谷花糖、炸得酥脆的锅巴还有干香的土豆片……等我们狼吞虎咽地吃饱了的时候,妈妈就把这些“零嘴儿”藏进了旁边暂时不用的蒸笼里,说是放到过年吃。我们哪禁得住这香甜的诱惑?或缠着妈妈要或悄悄自己拿,几天工夫就给“消灭”光了。于是,妈妈一边抱怨着我们是馋嘴猫,一边又系上围裙上了灶台,继续做着可口的饕餮美食……
妈妈是左邻右舍人人夸赞的能干人,她做的酸坛子,窝的霉豆腐,拌的豆瓣酱,老远都会让人夸一句:好香!妈妈毫不吝惜自己的手艺和劳动成果,或帮人指导制作,或一瓶一罐地装好让带走。
妈妈从十几岁开始操持家务,灶台上的一切她都很熟练,外婆那时候已经卧病在床,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或许是田间地畔听别的大姑子小媳妇说过,或许是看到走村串户的卖货郎售卖过?总之,在那物资匮乏的大山深处,妈妈要练就出这一身过硬的厨艺可真不容易。
耳濡目染,妈妈做的这些年货我多少也会做一点儿,但是怎么也做不出来妈妈的味道,尤其是在什么都能买到的今天就更不愿意亲手去做了。
“妈妈,年前再做一点儿霉豆腐吧!”我央求着妈妈。
看着妈妈渐渐老去的身影,日渐笨拙的动作,我有些担忧,妈妈的味道我能继承几分?我有些留恋,那属于妈妈的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