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典根
安康生态资源丰富,“江湖”文化也源远流长。金庸笔下江湖是:“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江湖一词有多重引申含义,我说的“江湖”也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场所,它是城市流浪奔波、卖艺卖药、羁旅之人的一种生活状态。在我心中,江湖就是儿时的梦。时间如江水般流淌,似乎有关汉江的人和事,相距那么遥远,却又感觉这么亲近。
汉江既有巴蜀文化的基因,又有荆楚文化的根基,更有三秦文化的古朴粗犷。汉江边上,热血文学的青年有一个“江湖梦”,手握着一支笔,浪迹天涯海角。我行走的江湖路有过不少坎坷,打过工、当过兵、经过商、当过文学爱好者,从抒写秦巴山峦写起,笑看江山如画,从“江湖”行走中汲取营养,虽然得了一场大病,去鬼门关走了一圈,看到父老乡亲喜欢我的作品,比我还高兴的是我的父母亲。
我是一个幸运儿,作为初中辍学生,我对“文秘”这个名号很珍惜,用文字跟前辈领导服务,用作品跟父老乡亲交朋结友。从讲话稿、主持词开始起步,接着写山情水色。我生于20世纪80年代,童年在汉水之滨的三道湾度过,接触到普普通通的百姓和千奇百怪的草药,始终忘不了江湖人和江湖事。
那是打麦时节,我挥着鞭子,跟着牛倌学放牛羊,忽然闯进马蜂窝,紧接着就是鸡皮疙瘩、上吐下泻、昏迷不醒,乡卫生院觉得没钱医治便无生还的可能,父老乡亲和瘸腿父亲把我送到赤脚医生家,赤脚医生没觉得我脏,硬是把我死马当活马医,通过高山露水、人工呼吸、偏方草药抢救。那一夜,我高烧不退、奄奄一息,父亲和赤脚医生却一夜没睡,照看这个不知生死的孩子。天亮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妈妈叫声,现场乡亲和爸妈对赤脚医生千万感谢,赤脚医生说:“人要行善,好有好报。”
还有在上小学时,总数着指头盼望长大,总觉得每天有做不完的功课,每天会被父母长辈指挥学这干那,叛逆的情绪慢慢在心里酝酿发酵,直到有一天踏上了江湖路,才慢慢地明白:社会是精彩的,江湖路却是不易,上班要赚钱,下班经营个人生活,还要关注日渐老去的父母,绝不能像古装片的侠客那样,背剑江湖行,快意恩仇录,喜欢的不一定能做,更有大把不喜欢的事情要去做。
每年冬天来临,我并不惧怕雪天和寒冷,而是怀着某种期待,某种欣喜,就像我天天盼着常年坚守在汉水之滨的父老乡亲和年迈的母亲能安然酣睡,以便她第二天醒来时能神清气爽,对我绽放一个春天般的笑容。
随后许多年,我一个人行走江湖,走马观花不会为谁驻足,只把春游百花、盛夏避暑、金秋赏叶、冬季滑雪作为每一个来自故乡的召唤和行动的理由。我始终感念时代和父老乡亲,珍惜花草树木,礼遇高山流水,书写善人善举,铭记秦巴汉水和父老乡亲的江湖之情。
命是父母给的,运是江湖练的,我的作品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和父老乡亲的感情产生了共情,这些不足,父老乡亲就原谅了。我喜欢一句话:“日日是好日,活着就是好。”不管人生遭遇如何,都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活着看到早晨的太阳就是人生最大幸福。我在养病期间,有了写作的爱好,便起了“三道湾”这个笔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是偶然的,离开更是必然的。江湖问路不问心,问山问水一路行。俯瞰滔滔江水,江面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