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继武
在翻阅清乾隆《兴安府志》时,有一位名叫左福的成化十一年安康籍进士。清嘉庆《安康县志》记载:“左辅,兴安州人。明成化壬戌进士,授工部主事……旧志作左福。”“旧志作左福”则说明了乾隆《兴安府志》中的“左福”应该是“左辅”。
关于明代进士左辅,正统七年《进士登科录》中有明确记载:“左辅,贯江西吉安府安福县,民籍。陕西金州学生”。明代《寰宇通志》中也有两处记载,一处为“左辅,金州人,正统七年刘俨榜进士”,另一处为“左辅,俱安福县人”。这与明万历《吉安府志》和清康熙《安福县志》“左辅,御史,陕西金州中”的记载相吻合。可以确定,左辅的祖籍江西吉安府安福县,学籍在陕西金州(今安康),是正统七年(1442年)进士。
通过查阅相关文献,左辅的生平逐渐清晰。他以金州学生的身份,从陕西乡试的第32名,到会试的第97名,再到殿试的三甲第50名,每一步都凝聚着他的汗水与智慧。此后,凭借其超凡的智慧与才华,在仕途上书写了辉煌篇章。他曾担任过四川道监察御史、河南尉氏县知县、直隶扬州府泰州知州等官职。出任御史时,不避权势,弹劾直谏,曾被贬为滇南驿官。在泰州任职期间,为官外和内刚,刑罚清明,不判重刑,并且重视农业,每年都能迎来庄稼丰收。他创建祭祀贤人的塑像,兴建州治衙门、皋门、公馆、察院、崇文、钟楼等工程,没有侵扰过百姓,可谓清正安民,官绩卓著。
左辅的相关记载在安康的史志资料中十分有限。而对于这位明代金州第一位考中进士的学子,我们认真考证他的相关史料还有着另一番深意。在安康的历史上,明代以前能够跻身仕林者寥寥无几,自他之后这一情况悄然发生了变化,甚至可以说,安康的文脉由此时开始觉醒。
明代第一次殿试是洪武四年(1371年),到正统七年(1442年)左辅中进士,在这71年中安康没有产生进士。而在左辅中进士后,成化年间,有任职监察御史、河间府知府、山东参政的谢文;任职监察御史、撰写《关南道曾如春修城堤记》的陕西金州守禦千户所军户鲁得之。弘治年间,有官至户部主事、著有《于伎陵集》,年仅三十而卒的张凤翔;任职过镇江府知府、淮安知府、山东按察司副使、密云兵备副使的罗循。万历年间,有任职山西长治知县、吏部主事、考功郎、太仆卿,晋督察院右副都御史、督抚蓟州、兵部尚书、赠太子少保的紫阳县军籍刘四科……据统计,明代正统七年以后,安康籍的进士达15人之多。
为何自左辅之后,安康的文风日益炽盛?这种跨越式的发展背后,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来明代为广泛选拔人才,突破了唐宋时期科举名额稀少的旧例,开始实行扩招,安康籍学子受益其中,安康的仕林文化也随着科举制度的发扬光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二来国家的统一为文教事业的发展提供了相对稳定的环境,官办学校“金州学”于洪武五年(1372年)重修,为当地学子提供了安心求学之所,也为他们的科举之路奠定了基础。三来元末明初的移民潮为滋养安康文脉注入了新的活力与希望。例如,这位来自江西的才子左辅,随父祖穿越千山万水后,定居在山清水秀的金州。当这个从“文章节义之邦”的吉安迁徙而来的家族在金州大地上深深扎根之时,他们所带来的,远不止是那简单的行囊与家当,更是那世代传承、浸透在血脉之中的耕读传统。这份传统,如同一股清泉,悄然融入了安康这片“虽务农桑,却尤重文墨”的土壤,与之相互交织,共同孕育出了一片独特的文化沃土。而左辅,正是这片文化沃土中涌现出的代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