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娅莉
在所有的水果中,我最爱吃的是剥皮的而不是削皮的,柑橘、香蕉、荔枝、枇杷,表皮一剥开,果肉新鲜可见,很快吃到嘴里,无须清洗。削皮的水果就有些麻烦,要找水果刀,要找水源,吃水果的时候还要经历一层障碍。
不久前,恒口文联约我去雨帽岭采摘火龙果,我立即同意。火龙果是一种剥皮的水果,吃起来便捷,没有酸味儿,更重要的是火龙果有减肥效果,在注重瘦身的时代,这种水果备受青睐。雨帽岭是一片平缓的坡地,因为山岭酷似一顶帽子而得名。前几年初建的时候就去过,他们借助周围的地形,开辟出了一大片草坪,小湖泊旁一棵欹斜的树,颇有风姿。清泉山庄就在雨帽岭帽檐下,绿竹环绕,院落洁净,可以喝茶、吃饭、住宿。
火龙果的种植我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这种热带水果的采摘对我们来说无疑有巨大吸引力。早晨九点,很多人就已经到了种植大棚外。大部分都是熟人,见面谈论衣着、胖瘦是女人免不了的话题。基地负责人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把大剪刀,一看这架势,我便觉得很好奇,火龙果究竟是长在哪里?从大棚外面看不清里面的火龙果,走进去,就如同走进了热带森林,首先是温度高,塑料大棚内的温度足足比外面高十度左右。火龙果的树型很像一只大章鱼,果实就像章鱼吐出的泡泡。紫红色的果实并不多,一棵树只有六七个,有的拳头大,有的小碗大。花朵是淡黄色的,像喇叭。这种热带水果经过了两年的培植,终于成功挂果。据介绍,火龙果的种植对温度要求高,特别是冬天,不能受冻。
看到新奇的水果,大家纷纷亮出手中剪刀,负责人周总告诉我们要从根部剪,以免把果实剪破了。小心翼翼从枝干下穿过去,剪掉一个火龙果,一不小心,紫红色的果浆就溢出根部。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被刺扎到。心急的女士已经忍不住剥开表皮品尝了。看到她们品尝火龙果时露出的笑容,我不禁想到杨贵妃在看到荔枝从岭南运抵时的欣喜。马伯庸根据运送荔枝的故事写了一部小说《长安的荔枝》,道尽古代运送保鲜水果的艰难。为了运送荔枝,特别建立驿站,调用全国之力,开辟水上巷道,调遣快马和骑手,并多次设计路线,反复尝试保鲜之法。“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种感叹不无道理。在皇权统治的时期,为了博取妃子一笑,不知有多少官吏为此折腰。
好在多年以后,热带水果已经遍及街头。我们不仅可以吃到新鲜的荔枝,还可以吃到山竹、芒果、百香果、火龙果。瀛湖最近几年也在种植杨梅了,享用热带水果不再是贵族的特权。
但无论街头卖的多新鲜,最好的水果还得是自己从枝头采摘的。当果实脱离树枝的那一刻,我们似乎就拥有了这个果实的全部生长过程,似乎可以尝到最初的蓓蕾,雨水的浸润,糖分的形成,果皮的硬化。嘴里尝到的,是这枚果实的一生。我曾在黄河岸边见过苹果园,枝头的苹果自豪地挂在枝头,就好像在演唱一曲陕北民歌。曾在石泉池河见过李子园,饱含着汁液的蜂糖李像绿色宝石压弯了枝头。小时候,读过丁玲写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小说中果园丰润静谧的景象,曾强烈触动了我的心灵,让我觉得文学是如此美好,美好得如同一枚果实。虽然要摘取这枚果实并不容易,但因为有饱满的充满光泽的果实在召唤,我们的辛苦就有了意义。
我剥开火龙果的外皮,轻轻咬一口紫红色的果肉,一股浓烈的甜味儿充满口腔,手上被刺扎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甜美依然溢满胸腔。这是我摘取到的果实,是盛夏的馈赠,也是我关于雨帽岭的最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