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昌林
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篇课堂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记得我作文开头的第一句写的是:“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语文老师姓朱,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她站在我面前,举着作文本看了半天,然后微笑着问我:“你的理想真是当一名教师吗?”我张口结舌,不知所措,脸涨得通红,竟回答不出半个字。因为那时候,我只知道老师是教学生的,还不懂得“光荣”二字的含义是什么,只是听别人这样说,我便这样写。老师看着我窘迫的样子,便不再追问,只是笑了笑,走了。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我以超过中考录取分数线四十多分的成绩填报了安康师范学校。很多人对我说:“你傻呀,分数都过秦岭线了,就是填报个外省中专都能轻松被录取,你,你居然只报了安师!你真想当一辈子老师呀?”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想当一辈子老师!只觉得一辈子可以和书本打交道,可以读书充实自己,挺好的!我以这样的观点给父母、给周围人解释,他们皆不以为然,说:“你呀,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后来,我懒得和他们解释,我笃定以为,我的选择没有错。可我不知道的是,那些年,教师们举步维艰,工资常常拖欠,找对象困难……
安师毕业走进学校的那一刻,看见校园里一张张单纯活泼的面孔、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的抉择没错。山村的孩子需要优质教师,需要优质教育资源。
一年后,我被评为区级优秀教师,也是区里最年轻的优秀教师。那是我职业生涯中获得的第一份荣誉。我喜欢校园,我喜爱学生,热爱教师这个职业,只有面对着学生我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我曾用这样的文字描述过我的校园,“清晨,我站在学校门前的高岭之上,目光越过莽莽群山,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朝霞穿透晨雾,大地五彩斑斓,世界温暖而宁静。山坡上,一簇簇红艳艳的救命粮,挂着露珠,闪着金光;小路上,一个个红扑扑的小脸庞,蹦蹦跳跳地从四面八方涌向校园,不一会儿工夫,琅琅书声从校园向着四周传播开来。我手捧课本,微笑着款款走进教室。”
也最爱校园里的歌声。上课铃声响了,校园里歌声悠扬:“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婉转动听的旋律,意境悠远的歌词,让人浮想联翩,使人陶醉其中。“愿用家财万贯,买个太阳不下山。青春少年是样样红,你是主人翁。要雨得雨,要风得风,鱼跃龙门就不同。青春少年是样样红,可是太匆匆……”充满哲思的歌曲从稚气未脱的孩子们口中唱出来,让人思绪万千,使人忍俊不禁。
因病离开过学校一段时间,可梦里依稀总在校园,不是在给学生上课,就是在操场上打篮球……病情稍微好转,即刻要求返校上班——多年的相濡以沫,校园与我已血浓于水,密不可分。教师是我唯一的身份,也是我挚爱的事业。
返回学校的第一天,我难掩激动喜悦的心情,挥笔写下了这样的文字:阳春三月的一天,终于如愿回到久别的校园。一脚踏进学校大门,心便“咚咚”地乱跳。数日不见,校园让我刮目相看:笔直光亮的水泥人行道两边,绿树成荫,花朵摇曳;暗红色的塑胶跑道,是绣在教学楼间盛开的花朵,中间规划整齐的篮球场,是绿色的花蕊,一群蜜蜂正在花蕊中跳跃;教室里琅琅的书声传来,那是朗诵给校园的赞歌;音乐室里,溢出悠扬的歌声,在春风里和云雀一起飞扬……
喜爱读书,喜爱坐在办公室门前的树荫下读书。风和日暖的下午,课后,总爱搬把小凳置于办公室门前的竹林边,一杯清茶,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读得忘乎所以。学生总是在课间休息时,或者借故上厕所时围过来:“老师,您看什么书呀?好看吗?”或者远远地招呼一声:“老师好!”每每在这时,我抬起头来,师生对视一眼,接着会心一笑。这些都是爱读书、好上进的学生,我知道他们的心意,是怕我看书久了伤眼睛,想让我休息一会儿。或许,他们喜欢我,想开口向我借书阅读。
读书积累到一定时候,总觉得有话要说,有情绪想表达,有人事值得用文字记录。于是,便有了文学创作的冲动,自此一发而不可收。目前,有50多万字的文学作品见诸各类报刊,出版了个人散文集《时光深处的温暖》,其中个别篇章获得过报社及市区级奖励。
孔子曰:“教学相长!”所以,我的“教师梦”真实而满足。也曾常以趣作桨、以乐为舟,通过多样的教学形式,引导学生们畅游在语文写作的蓝海里,践行着教学相长的誓言和担当。校园又是明理讲爱的地方,爱能滋养出文学的沃土,我从中汲取营养,茁壮成长。有人说,文学创作需还原真实人性,需讴歌“真善美”。这样看来,我的“文学梦”现实且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