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静华
读唐玉梅的散文集《凝望霜红里的村庄》,可以感受到作家对故乡的炽热感情,对亲人的怀念,对乡村生活的深切眷恋。植根于故乡那片土地,她用文字为家乡编织出锦绣画卷,倾诉绿叶对根的深情。
作家在创作中充分调动知识储备,挥洒文学才情,激活过往记忆;倾心张扬审美主体的潜质,使得饱满的感情与奇幻的神思交错叠映,大大拓宽了作品的边界,使之臻于跌宕与深厚。《我的故乡我的根》一文中她对故乡低吟浅唱:“我在这片土地的每处流连忘返,在这片土地我所熟悉的无数阡陌中徜徉徘徊。远处青山如屏,近处绿草如茵,树林的枝叶浓密,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草地的间隙里、溪流的波光里。我眼里的景象简直像是一幅自然天成的油画铺展在面前,我在这油画上仔细查看、触摸,感知油画上如梦如幻的色彩和气息,感知它熟悉又令我陌生的安静和清凉。”
故乡滋养了这里的人,她笔下的故乡历史厚重,生长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父亲勤劳正直,母亲善良慈爱;她笔下的六爷爷和六婆婆如岩石缝隙中的两株火棘,冲破重重障碍也终身相依,不离不弃,最后在古稀之年,选择“七七”这天安安静静,欢欢喜喜地走了。
她饱含深情地赞颂着那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六婆婆的槐花饼和槐花饺子香甜可口,父亲的菜园豆角最是含蓄,葫芦最是张扬……她的回忆总是这样唯美:“那些蔬菜的不同叶片大大小,有尖有圆,亦卷亦舒,或阔然,或缱绻,在我面前仿佛一幅幅油画, 它们有的如唐诗般豪放,有的如宋词般婉约。我会冲一朵花微笑,会弯腰扶起雨后跌倒的藤萝,会小心夹走一只偷吃蔬菜的虫子。自此,不再有蔬菜被我混淆。看翠绿的黄瓜,毛茸茸的葫芦,带着水珠的嫩韭,肥嘟嘟的、硕大的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孕妇肚皮的冬瓜。它们也的确骄傲,肥硕块茎尖上还顶着粉嫩粉嫩的花蕾。”
这是怎样的一曲田园牧歌,读来令人荡气回肠,让人不禁想起作家萧红笔下祖父的菜园子,充溢着瓜果蔬菜独有的香味,清新淡雅,总能给人以抚慰。
作家笔下也不乏对时代变迁的思考和迷茫、隔膜,《缁衣蹒跚的乡村》一文运用反衬、象征和隐喻的手法写了一群苦苦坚守的乡村老人,二姑婆、三表婆等人的生活现状,写出了今日乡村的阵痛。作家对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有着切割不断的情思,她写出了我们很多人心中对故乡的怀念和痛惜。我甚至巴望着自己就是一棵生长在故乡的植物,听得懂树们的语言,了解树们生长的秘密,风轻时倾听喁喁低语,风狂时倾听朗声大笑。我再也回不去那样的故乡了,那曾经熟悉的令我朝思暮想的故乡。
玉梅是抒情的圣手,她善于营造意境。《麦溪的树》《春在杏花俏》等作品想象丰富,虚实相生,主体意识较强,融情于景,融情于事,有散文诗的韵律美,清雅恬静。
玉梅的文字很美,不是那种炫法的华美,而是饱含乡土深情的朴素之美,如山花,清秀素雅;如山溪,清澈甘洌;如山鸟,栖于乡间草木,翔于阔野高天。她的文字,是不分行的诗,有泥土深处的香,有岁月积淀的厚,有乡土赤子的真,有古朴村落的魂,品之,不燥不烈,其味甘醇,余味绵长。捧读她的散文集《凝望霜红里的村庄》,宛然离开了久居的城市,在乡间漫步、呼吸,你能读出泥土气和人间烟火气。
读作家的书,能看到她的成长轨迹,她由一个乡村苦读的苦孩子成长为一位作家,期间经历的坎坷苦痛都令人唏嘘不已。她执着坚韧,童年冒着严寒和大雪独自跋涉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毫不畏缩;中学时在乡村中学遇到热爱文学的语文教师,引导他们赏雪写雪,在她的心灵播下文学的种子;青年时从西安外院毕业后曾经到南方的工厂打工。苦难磨砺了她,也锻造了她,她成长为一个有独立人格、才情过人的女作家好老师。读《凝望霜红里的村庄》,你会和作家一起沉浸在饱蘸着真情和泪水的、热辣滚烫的文字里,陶醉其中,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