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耐心、细心、责任心”，是南丁格尔精神，也是现代护理精神。在我们的日常感受中，对白衣天使的赞誉，或许就来自护士辛勤忙碌的身影和天使般的笑脸。
护士缺配，已然影响到医疗效果，这是不争的事实。把护士等同于护工更是误区。
劳动强度大，收入不高，往往又直面医患矛盾，长此以往，造成护士从业意愿的减退。如此恶性循环，同样造成整个医疗系统的链条脆弱。
建立国民保障有力的健康医疗系统，护理环境建设不可忽视。揿亮南丁格尔之灯，照亮生命之痛的暗区，让白衣天使的翅膀舒展些，病患者的心灵抚慰或许也就舒展些。
□ 记者 张婧
医院的走廊不长，每天在一间间病房间来回穿梭，一个护士随便就能走上一两万步，在朋友圈里遥遥领先。
护士的工作内容并不艰深，但既要处理琐碎的事务，也要应对最紧急的情况。
她们最擅长照顾患者，却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家人。
在采访中，她们坦陈自己的眼泪和笑容，分享一个白衣天使的无奈和骄傲。见面握手的时候，每个护士的手都特别柔软。和她们告别时，她们无比坚强的内心令人难忘。
南丁格尔式生活
护士的时间概念恐怕跟一般人不大相同，他们很少用星期或者月份来计算时间，更没有假期这一说。连轴转的白班、夜班、前夜、后夜，才是她们的时间计量单位。
市人民医院产科的助产士一个月要上15个夜班，市中医院急诊科的男护士值一次120班是24个小时。晚上醒着，白天补觉，这是每个护士在日夜颠倒的工作中练就的特殊技能。
护士的工作强度远比想象中的大。市中医院儿科护士长哈海霞告诉记者，今年医院招收护士的时候就发现好多人不愿意到临床工作，近5年她所在的科室有15名护士离职，大多都是因为工作太辛苦，身体吃不消。身为护士长的她虽然已经不用再值夜班，但还是配了一把小区大门的钥匙。半夜有急救病人的时候，她依然要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在人民医院产科，护士长刘霞说起自己管理的年轻护士们，语气中也满是自责和无奈。“去年有个助产士，眼泪汪汪来找我，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我也只能安慰她。我们是产科，知道孕妇要好好休息，但是怀孕的护士一直到7个月都要倒夜班，上班的时候就抽空自己躺着听听胎心。我们有两个护士都是怀孕34周就早产了，就是因为工作太劳累。”
三分治疗，七分护理，但护理工作绝不仅仅是打针送药。
一天的工作从晨间护理开始：走进病房进行宣教，记录患者的状况，接着开始输液、发药、打针、做各种治疗，然后再巡视病房，听一听患者的反馈。到了下午和晚上，也是重复同样的工作流程。一个责任护士一般负责8至10个病人，她们必须了解患者的方方面面。
医生的医嘱，一般也都是护士来执行。“大夫的嘴，护士的腿。护士必须准确地执行医嘱，尤其是小孩，发病很快。如果我们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出现危险。”哈海霞说。
市中医院刚刚组建的男护士组的工作，或许超出了一般人印象中护士的工作范围。这17个男护士，最小的22岁，最大的28岁。包括组长汪磊在内的8名男护士，被安排在急诊室工作。
“我们跟其他护士一样，要做基础护理工作，同时也需要承担‘重体力活’。急诊科相当于医院的前线，来的很多都是急危重症病人，有许多突发情况要处理。120出诊到现场，常常会面临很惨烈的状况。”汪磊说，“我最多一天出了13次急救。”
2014年元宵节，马上要下班的急诊科护士来显龙接到出诊通知，跟随救护车到南环干道的一起车祸现场。“过去之后才发现状况太严重了，有8个人受伤，现场就有人死亡，我们赶紧追加车辆。那天中午2点左右出去，在现场处理了一个多小时。到把所有病人安排好以后，已经是晚上11点了。”
治病救人的医护人员，自己往往都有伤病。颈椎增生是护理人员常见的职业病，就连年纪尚轻的男护士们，做完心肺复苏之后，也常常觉得腰椎疼痛，难以恢复。
除了专业的护理工作，护士们几乎什么都得会。“病人有任何问题都会先找护士。灯泡坏了、病房进蚊子了、水龙头坏了、要找大夫了，都先找护士。”刘霞笑着说，“总之就是十项全能。”
穿护士服真的不容易
在轮班制中努力平衡工作与生活，是护士的必修课，虽然结果往往是工作冲击了日常生活，但她们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李茜是市人民医院的产科护士，今年30岁，这已经是她当护士的第6个年头。“晚上倒夜班，一接班心就要悬着，每2个小时就要听一次胎心，其它时间要看看有没有宫缩的，还要接诊新入院的患者，下夜班了回去睡到下午起来，生物钟都是混乱的，但也没办法。”
只是在提到孩子的时候，笑声爽朗的李茜突然有些情绪低落。“我和老公工作都太忙了，孩子只能放在石泉老家。现在一岁半是最好玩的时候，可惜我带不了。” 为了赶回石泉看孩子，她要连上一个白班和一个前夜班，从早晨七点半工作到晚上九点半，这样才能把空余时间挤在一起。
对于家人的愧疚感，李茜并不是个例。
哈海霞的孩子上小学5年级，她从来没有去开过家长会。“有一次本来打算要去，结果医院临时有事，等我处理完医院的事情，那边家长会都要结束了。有一次我偶然打开孩子的练习册，发现他写作业偷懒，心里一揪，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妈妈不够格。” 同样是5年级的孩子，一个手足口病患儿在市中医院儿科住院期间写作业，遇到不会的题目向哈海霞求助。“那道题很难，我也不会，还找了其他护士帮忙解题，但是我自己孩子的功课，我基本没有管过。” 哈海霞说，“对于一个护士来说，在家里当好妈妈和好媳妇几乎是不可能的。”
愧对家人让护士们倍感压力，而在工作中，他们的压力也不小。
“我们产科，一般都是健康人进来，是家里添人口的喜事儿，但是恰恰因为这样，容不得我们一点点马虎，所以神经时刻绷得很紧。”刘霞说，“以前遇到过一个突然子宫破裂的病人，我们的助产士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就把病人抱上床，一边打电话叫医生一边就往手术室去。还有一次同时遇到3个急救病人，忙了两天两夜没有回家。”
无论是在哪个科室，哪个岗位，护理人员都能感受到这份生命的责任带来的压力。
2008年5月12日，汶川发生地震时，中医院的整座大楼都在摇晃，病房乱作一团。哈海霞和她的同事冷静有序地带领医护人员一起将全部患儿转移到安全地带，不顾余震危险她独自一人上楼逐一排查完20多个病房，随后又在岗位上坚守了三天三夜，照顾患儿，安抚家属的情绪。
27岁的汪磊说：“刚开始当护士的时候有年资比较长的护士带着，并不觉得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但是现在需要我来承担责任，我要让病人平安，就得操心很多事情。有时候忙完了脑子还不能停，还在想应该注意什么，哪些指标有异常。”
“很多人都觉得穿着这身护士服，戴着燕尾帽很漂亮，但穿这身衣服真的不容易。” 5月20日，陕西省科文卫体工会表彰最美护士暨先进事迹报告会在市中医医院举行，哈海霞是此次全省12名“最美护士”之一。
理解是最好的回报
为了提升护理质量，每一个护理人员都想尽一切办法。一轮倒班之后的休息时间，护士们常常要参加医院举行的各种培训，每个月还有大练兵、大比武。
在中医院儿科，年轻的护士们买来冬瓜削皮之后对着脉络，或者在同事的手上练习穿刺，就是为了争取给孩子打针的时候一次成功。
在市人民医院产科，护士们要不厌其烦地给年轻妈妈宣传健康知识。从入院到产前，从分娩到产后的每一天，一共有6个大项35个小项，每一条都要确保产妇已经完全了解。正如李茜所说：“做了这份工作，最大的变化就是变得很唠叨。以前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现在好像有强迫症，对小事情都很纠结。”
“男护士跟120出诊，碰到留守儿童或者留守老人，就算是7楼、8楼，背也要背下来。到坝河、石堤，有时候单程就要两三个小时，路不通就转摩托车，摩托车也走不了了就靠双脚。”来显龙说，“有一次去八里，下午5点多出门，回来都凌晨4点多了。”
一提起自己的工作，每个护士都有说不完的话。然而即使已经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作为跟病人接触最多的人，每一个护士都受过委屈。
“有一次一个孩子发烧、呕吐，送到我们科室。护士给孩子输液，正在固定的时候孩子又吐了，孩子的父亲一把将治疗车推到护士肚子上，还用脚踢了护士。那个护士刚刚怀孕两个多月，但她还是坚持把治疗做完，一直把孩子送到病房去，然后才给我打电话。” 哈海霞说起科里年轻护士受的委屈，一下子哽咽了，“家属心里着急，我们也很理解，事后家长也给护士道歉了。但是有时候伤害一旦造成，也无法完全挽回。”
作为男护士，他们同时还面临着更多的社会压力。
汪磊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不少病人都对男护士有抵触情绪。“病人潜意识觉得女的才是护士，男的都是医生。当他知道我是护士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奇怪，包括我父母。一开始也觉得男生干这个工作不好听。有时候给病人打针输液，他们会害怕，觉得男护士打针不温柔，毛毛躁躁的，也有病人会要求换个女护士。当然，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理解我们了。”
“年轻男孩子也都是棱角分明的，现在已经逐渐被磨平了。本来陪父母的时间就不多，但有时候脾气只能回去对家人发。”来显龙坦言。
理解，这个重复出现的词语，透露出护理人员内心的渴望。
刘霞建了一个QQ群，还拉了一个儿科医生进群，不少妈妈出院以后都会在群里咨询孩子的问题。慢慢的，刘护士变成了刘姐。
汪磊说：“要说医疗上和病人接触最多的就是护士，我们就相当于一个润滑剂。有些事情我们沟通好的话，就能避免很多冲突。”
哈海霞告诉记者：“每一个护士都是用心在做每一件事情，所有治疗都想做到最好，我们还是希望在提高护理质量的同时，得到更多的理解和尊重。”她翻出手机相册，打开一张手机截图，这是护士王彩虹的朋友圈。她发了一张生日蛋糕的照片，配文说“46床宝宝的生日蛋糕，他妈咪专门给我们送过来，辛苦也是甜的”。哈海霞回复她：“在当今这个混沌的医患关系下，我们的付出值了，不容易呀！为我们的医护人员点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