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制作台历的商家门庭冷落摄影/本报记者郁骁
观察动机：10月31日，中央纪委发出《关于严禁公款购买印制寄送贺年卡等物品的通知》。通知要求，各级党政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和金融机构，严禁用公款购买、印制、邮寄、赠送贺年卡、明信片、年历等物品。短短五天，这则通知在北京的年历市场内犹如投放一枚重磅炸弹，很多已经定制了年历的单位纷纷退货。
往年进入11月，在永外沙子口经营挂历生意的金老板忙得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一口，但今年光景大变，为金融、电信企业制作的上百笔订单被退订了。随着中央纪委发出《关于严禁公款购买印制寄送贺年卡等物品的通知》，年历批发市场迎来罕见的退货潮，看着已经做好的马年年历变成了废纸，商户们大呼损失惨重。
北京永外沙子口一带聚集着多个文化用品、文体用品、办公用品和礼品批发市场，这里最知名的还有东革新里“月历一条街”，往年10月至12月进入挂历年画的销售旺季，各家店铺里订货的人络绎不绝，几乎每家店的老板都忙着和客户签单子。但北京青年报记者昨天在整条街走了几圈，经营年历生意的商户门可罗雀，生意惨淡，更令商户们棘手的是，库房里积压着大批年历，不知销往何处。金老板从外地厂家订的三箱货已经运到，神情落寞的他还是自己动手把台历插进礼品袋里。“卖一个是一个吧！往年政府、国企的订单占80%，今年一个订单也没接到呢，听说广州那边的挂历城退订了几个亿，我这点生意肯定亏了，只能明年转行卖学生用品和小礼品了。”
“像银行、移动、联通什么的，年末总得给客户送点纪念品吧，这台历是年年都发的，真正看台历的都是老百姓，成本只有几块钱的台历其实是一种日用品。今年因为有禁令，很多大客户都退订了，或者说下单也迟迟没有动静。”在沙子口经营年历生意的一位男店主说，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私企和外企的订单，但数量远不能与国企和金融机构相比。
提起中纪委的通知，多位经营年历生意的商铺老板表示他们最近谈论的都是这个话题。“说实话，每年国企、金融机构等单位的年历订单，占我们业务总量60%以上，但这几天全是退订的消息，有的年历已经做成了半成品，现在一切业务都暂停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年历行业打拼八年的李经理说，今年9月他们还参加了年历订货会，光样品就做了80个左右，按每个印刷5000到上万份，已经投入三四百万元。“企业单位、礼品公司都不会受到影响，受冲击影响最大的实际上是我们这些生产厂家，每家备货的费用至少五六百万元，虽然现在业务还没最终结束，但预计大批量退订带来的损失至少要60%以上。”
在东三环一家图文设计公司做业务的冯先生也倍觉压力大，往年这个时间已经给客户设计贺卡了，但今年他一笔订单也没接到。“年历、台历、贺卡的业务占整个季度的30%，但禁令一出，整个行业，上下游各环节都不好做，听说不少印刷厂开始裁员。其实贺卡的成本也就在两三元钱，印1000份才两三千元，我们也咨询了一些老客户，他们都说准备给客户打个电话或发邮件拜年，谁也不愿意为了几千元的事去触碰‘禁令’。”
供职于政府部门的张女士告诉北青报记者，“每年都会给上级、平级、下级单位寄贺卡，虽然钱不多，但确实是一笔浪费。”她透露，该单位虽然从不定制贺卡、年历，但每年会到邮局购买有奖明信片，“办公室让各科室报数，统一购买，一般一个科室需要三五十张左右。每张明信片以单位名义寄出，内容通常都写：“某某单位全体同仁，元旦将至，祝你们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张女士说，她所在的政府系统中寄送贺年卡早已成为岁末年初的例行公事，其实这样的风气完全没必要。
文/本报记者 李佳
调查
年历是一个怎样的产业链？
关键词：制作周期
按上年销量下订单11月已经完成印刷
按上一年销量定新一年生产计划，在台挂历行业，计划式生产早已成为一种惯例。在北京经营这行八年的王经理，库房里堆了五六十万本2014年度的各式年历。“我们坚决拥护中央惩治腐败的精神，但这份通知上周五才下达，几天来国企、金融机构的订单全部停掉。而生产企业已经做出了大批年历，少则产值五六百万元，多则上千万元，制作完的年历现在成了废纸。”
王经理介绍，年初至春节进行创意设计，按客户需求构思新品，5-6月开始安排人工、采购辅料、部分进行生产加工，7-8月完成定稿投入生产，有的厂家甚至9月就会开始接订单，从10月下旬开始至11月客户选样、下订单，进行印刷，12月上旬完成配送，这就是年历行业一年的运行程序表。但今年，这个程序意外地停止在11月初。多位年历从业人员表示，如果禁令在年初下发，哪怕是8月份，全行业的冲击会小很多。现在印出来了再退货，也是很大的浪费。
关键词：资金流
按行规订单不交定金生产商承担退货损失
纸厂、纸行、配套工厂、印刷、装订、物流、门店销售，至少7个环节构成了年历行业的产业链条，与其他行业下订单签合同付定金不同，在年历行业，各环节都是以赊账的方式运营，更多的时候是依靠长期积累的业缘关系，甚至信誉口碑。
“长期合作的纸厂给我们的账期是40天，11月我就要交纸厂一大笔钱，但现在这笔钱我还没凑齐。30多位装订工人的薪水及设计费用我都得照发，今年亏损是肯定的了。”在王经理的办公室，北青报记者看到打着某银行字样的一份2014年台历，其实现在他库房里堆着印刷完成的几十万册年历，这些年历价值600万元，目前还不知道谁能买单。“这批年历估计大部分都要变成废纸了，退给纸厂人家也不要啊，造成的浪费太可惜了。”文/本报记者 李佳
背景
“八项规定”带来的
消费市场晴雨表
2012年12月4日，中央政治局会议一致同意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中央“八项规定”第一条包括“到基层调研不铺设迎宾地毯，不摆放花草”。此后，节假日摆放花草数量减少，部分针对公务花卉的鲜花市场明显遇冷，中秋、国庆等节假日鲜花市场旺季也转淡。
中央“八项规定”出台后，虽然岁末年初一直是茶叶销售的旺季，但2013年首个季度，以“大红袍”、陈年普洱为代表的高端茶却明显遇冷，曾经作为重头消费的集团购买更是难觅踪迹。
今年8月28日至3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辽宁考察时强调，中秋节、国庆节就要到了，要坚决刹住公款送节礼、公款吃喝、公款旅游和奢侈浪费等不正之风。此后的中秋节，月饼市场明显遇冷，尤其高端月饼市场销售业绩下滑，部分高端月饼转型售卖200元以下的平民月饼。
刹住中秋节、国庆节公款送礼风对大闸蟹市场也造成了影响。媒体报道不少大闸蟹商家表示，高档餐厅进货量减少，团购客户锐减，他们今年降价促销走起了平民路线。
节俭风甚至还影响到了黄牛这个职业，往年靠中秋节前倒腾“月饼券”赚钱的黄牛们今年意外遭遇“寒流”，黄牛党们表示今年倒卖月饼券的收益与往年相差太远，很多黄牛表示要改行。
文/本报记者 李泽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