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新闻网讯(记者 刘锐萍)“据说咱们干警和另一方当事人是亲戚?”
“您确定是她自己摔倒的吗?”
“请您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连串的提问是在2007年的夏天,那是我从事记者职业的第二年。我被单位安排去一个基层派出所采访一起民事纠纷。也许是我稚嫩的采访技巧、也许是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咄咄逼人。总之,在我自认为对正义坚持的理直气壮下,我激怒了那位派出所长。并在他准备离开时,我拦住车让他给我道歉。用他后来的话说:“第一次遇见这么厉害的女记者”。
其实他不知道,在我走出大门时,就委屈地哭了。那次不算顺利的采访让我深刻体会到,要做一名好记者或做好一名记者并不容易。
在大多数人的概念里,记者的形象就是手持话筒站在天安门广场上口若悬河的王小丫,就是站在聚光灯下犀利提问的柴静。其实,作为一名地市级的党报记者,我们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样光鲜。我们手中没有话筒,也很少有机会站在舞台中央。我们有的只是一个采访本一支笔,甚至很多人熟知我们的名字见了面却不一定认识。
我们时常会跟随领导们参加完各种会议和调研后,所有的人都散了、下班了、回家了,可我们还要回到电脑前敲打着一个个文字;时常会因为一个标题、一个字句、一个标点符号斟酌到星辰落下;也时常会因为见报才发现的错字而沮丧几天抑或被处罚。
特别是作为一名女记者,我时常会在采访途中牵挂着家里尚幼的孩子,在早出晚归后陷入家务的一地鸡毛中,也会因为参加大型会议连续熬夜后为深陷的眼窝而焦虑。毕竟我除了是一名记者,还是妻子、母亲和女人。我有着和所有这些角色相匹配的被需要。因此,我时常也会产生疲倦或抱怨。
然而,一路走来,也正是这份职业,让我从不同的采访对象身上汲取了营养。尤其是这些年采访过的诸多女性,无论是几次进藏冒着生命危险写出《红雪莲》的杜文娟还是带领全家人做慈善的女企业家黄庆雪抑或是义务赡养婆家11个残疾兄弟的岚皋县农村妇女王务美。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是在顺境还是逆境,她们都始终坚守着人性最美的品质:爱与善。
而这些品质也激励着我在工作中学会坚韧、理智并走向成熟,在生活中学会感恩和满足。2006年,我加入了公益组织,经常和同伴们去大山里看望弱势群体。尽管每去一次,至少要化一整天时间,甚至经常要付出一些经济代价,但每次一去,我的灵魂似乎都会清澈一些。女儿在我的影响下,也会时常说:“妈妈,我们把这些玩具和那些衣服,给那个小妹妹送去吧!”5岁的她并不知道什么是贫寒、什么是救助,但她懂得分享、懂的友善,这何尝不是我的意外之喜。
作家廖伟棠说,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困顿。只要你没有成为一个既得利益者,没有成为固有价值观的捍卫者,没有未老先衰沉迷于枸杞和手串之类,你就可以火气十足地摇滚,写比少年还轻盈的诗。
我想,当我真正明白工作不仅是谋生手段,也是享受生活的一种载体时,我不会再抱怨。甚至骄傲我是一名记者,但我也清醒地知道,记者赋予我的光荣,并不属于一己,而是属于这个伟大的时代,这个伟大的国度。面对伟大,我作为一名个体,怎能不心生敬意,怎能不满怀谦卑!因此,在这个幸运的时代,我们要学会与自己和解,从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