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新成
“清明”来临，家乡良田村老院子的旺军弟弟打来电话说，去冬今春雨水多，香椿芽长得快，你快抽空回来摘香椿芽尝鲜，晚了就老了。弟弟知道我喜欢吃香椿。“清明”节令前后是吃香椿最佳的时节，有“春清香椿嫩如丝”之说，口感十分醇香爽口。我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老家。
在我老家的旧院子里，沿院墙边生长着八九根笔直的大脸盆粗的香椿树，是我爷爷在50年代栽种的，听父亲说，当时爷爷栽下这几根香椿树时说，椿树的嫩叶子一来可以采摘当鲜菜吃，二来树木长大后可以修房造屋用，近几年经常有商人来到老院子出大价钱想买走参天的香椿树，我们没有卖。至今，伞盖般的树冠遮盖了大半个院子，在和风中嗅到了一缕缕清香，于是我三步并成二步跑到树下，昂头看见了一簇簇短短的芽子，正立在每一个枝头的顶端，像是巧手的妇人梳的小辫子，又像面点师精心制作的小麻花，用鼻子一闻果真有一股子浓香。
我对香椿有着特殊的情感，小时候家里姊妹多，靠父亲一人工作，经济条件差，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希望了。看到邻居的同龄孩子都比我高一大截，我就缠着母亲问原因，母亲抚摸着我的头给我出主意，天天要好好吃饭，再就是除夕夜里早早起床，抱着院坝里的香椿树边摇边唱:"椿树高，椿树长，你也长，我也长，椿树长大好做梁，我长大了穿新衣裳”。记得每年除夕，我都会在母亲鼓励话语的催促中反复唱着那个歌谣。后来，我长大了，也长高了，忙于城市工作生活，春节回到乡下老家，即使除夕之夜也想不起来再抱着香椿树唱歌谣了。
灿烂的阳光照射过来，香椿树上的一个个小辫子、小麻花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个精美的鸡毛毽子，呈放射状朝着太阳生长。此时，心情急切的老伴用弟弟早已准备好的长长的竹竿绑着一个小铁钩，伸到低矮处的香椿芽根部，轻轻地一扭，嫩嫩的的香椿芽便翻着跟头摔落下来，我跑过去，捡起丛丛香椿放在小筐子里，弟弟也来帮忙从树上采摘，不一会儿就采摘了一大筐。拿起一丛丛嫩嫩的芽头还带着细细的绒毛，像是刚出生婴儿的脸，放到鼻子闻一闻，特有的味香沁人心脾，我十分喜欢嫩香椿芽的颜色，绿绿的梗红红的叶子，简单又明快。
弟媳准备的丰盛午餐中自然少不了香椿芽做菜，香椿放在锅里用开水一烫，褐红色的叶子立刻变得嫩绿嫩绿的，不一会儿，一盘香喷喷的香椿凉拌木耳黄花，再炒一个香椿炒鸡蛋就端上了饭桌。
商贩的嗅觉最为灵敏，走进小镇到处都是卖香椿的摊点，"卖香椿啰，卖香椿啰”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富家农业合作社的把白色大棚中养育的绿油油的香椿摆在街头甩卖，引得不少人围观，但买者甚少，而装在背笼、摆在地上看相又瘦弱的野生椿芽让远道专程而来的城里人爱不释手，他们说这是没有一点污染的鲜菜，大街小巷始终弥漫着一股股清香。不会儿，又一阵特别的清香从街边门窗中飘挤出来，这一定是谁家媳妇正在炒香椿炒鸡蛋这道菜，这是另一道乡间美味。头茬的香椿最为珍贵，它们积蓄了一个冬天的力量萌发而出，怎么吃都香嫩可口，余味无穷。怪不得许多城市人来到小镇大把大把地买回去尝新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