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朝林
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物质、精神极为贫困的年代,人们精神生活的最高享受,是三件事:第一件是按时聆听家家户户安装的有线广播,革命样板戏百听不烦,《智取威虎山》杨子荣的“穿林海”女老少都会哼几句,《洪湖赤卫队》韩英的演唱,让人热泪盈眶。第二件就是傍晚十里八里的撵去看露天电影,老式的“三战”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一次又一次地撵着看,百看不厌。第三件就是看小人书了,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无课外书看的学生来说,拥有一本小人书看,简直就是饥饿中得到的一份汉堡,叫人幸福不已。
那个时候小人书十分盛行,便宜,五分钱就可以买到,我们没有钱购买,只有眼巴巴地隔着书店的柜台望,不知道那个时候为啥不让读者走近书柜挑选阅读?记得一本《真假猴王》是一角五分钱,相当于一天的劳动日的价值,买不起就千方百计地借书看,拥有小人书的人很是珍惜书的,没有特殊的过硬关系,人家是不会借给你的。
根稳是我的好伙伴,他父亲有两本小人书:一本是《真假猴王》,一本是《三打白骨精》,他父亲视为珍宝,时常锁在箱子里,一般情况下难以得手。一次根稳表现好,他父亲一高兴就打开箱子,取出两本书,作为对他表现好的奖励,允许他看半天后归还。根稳如获至宝,揣在怀里,第一时间跑来和我分享,看着满头大汗的他,我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在故乡村前的那个竹林里,在鸟声的伴奏下,我们孜孜不倦地阅读小人书,读读文字,看看画面;看看画面,在读读文字,有时候凝望画面,久久不忍心翻过。我们崇拜孙悟空,仰慕孙悟空,他腾云驾雾、变化多端、斩妖除魔,最羡慕的是他的金箍棒,可大、可小、可粗、可细、可高、可低,让我们浮想联翩。我们交换着看,一遍又一遍地看,文字和画面几乎都可以背下来,不觉的日头已落,根稳这才急急忙忙朝回跑,生怕耽误了归还的时辰。
久久的我们,沉浸在那两本书中,多少次在梦里,孙悟空和我们在一起。从此我爱上了书,与书结下良缘。
只要遇上书,我都想方设法搞到手,如饥似渴地读书,由于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买书,有时候借来的书觉得这本书写得好,读了一遍又一遍,误了归还的日期,还书的时候给人家好话说了几箩筐。有时候觉得好的句子、段落就把它抄写下来,记得冰心的《再寄小读者》这本日记形式的散文实在是太好了,几天几夜眼睛都熬红了硬是把它抄写完了,每每拿出来读一读,是一种极高的享受。
我走上教育岗位,书的来源广阔了,在山里教书的日子里,我还要求主动义务承担学校图书管理员工作,为师生借阅服务的同时还有一个“私心杂念”,就是自己随时垂手拿书看。那时候学校的图书只允许师生借阅,不向社会开放,一位初中毕业的山里娃,从三十多里的山路赶来硬是死缠活磨地要向我借阅学校图书,还拿了一大堆山果“贿赂”我,看他累得红扑扑的脸和冒着烟的头发,想想我自己遭遇的读书苦难,就偷偷地借给他书,当我打开几柜子书时,我看到他激动的眼睛露出了渴望的光芒,他匆匆挑选一本书写了借条匆匆离开,怕我反悔了。从那以后,他每个周末都要走三十多里的山路,还书、借书,他几乎看遍了柜子里的图书,听说他走出了山里,在外面的一个大城市里当老板,通过曲线联系找到了我的电话,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感谢您,感谢学校的那几柜子书。”他说,自己现在依然爱读书,他用自己的行动带领员工也爱上了读书,走廊、饭厅、会议室等他都布置的图书柜,让书香香遍布企业的角角落落。我为他的举措大赞。
在打造书香社会的今天,读书的形式多元化,从开放式的图书馆,到电子“阅览室”;从随手可取的“读书角”,到“手机书店”,让我们随时随地读书。咱安康城区,建设了全天候不打烊的“西大街阅读吧”“东大街阅读吧”“龙舟文化园阅读吧”“新安门阅读吧”“巴山中路阅读吧”辐射东西南北中五个阅读吧,更方便了安康城区广大读者的阅读,这五个阅读吧每天都有爆满的读者。与书结缘的我,每天在江堤上锻炼,都要走进“龙舟文化园阅读吧”读读书,读累了,隔着玻璃窗,看看江景,听听水声,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