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朝林
我的家乡在陕西省安康市汉滨区五里镇张营村。两脉南北走向的土坡夹出一个平川,西边的梁叫“尖尖岭”,东边的梁叫“大坡梁”,一条小河从家乡的门前穿过,小河的西岸是一条宽阔的公路,刚刚建起的新村沿公路修建,新村后面肥沃的沙土田园就是甘蔗林。这片甘蔗林,就是一条“大河”,流着绿色的波涛,从村头一直流向村尾。我站在甘蔗林前,仰望这片无边无际的甘蔗林,一片片如利剑般的甘蔗叶,在风里飞舞,一节一节粗壮的甘蔗节把,泛着粉嘟嘟的光泽,仿佛流着甜蜜的汁水。在两米多高的甘蔗林下,我是多么矮小。我在甘蔗林的田埂上穿行,就是一叶小舟,晃悠在绿色的波浪中。风,是绿的,也是甜的。风刮过,甘蔗林波涛汹涌,绿浪翻滚,“哗哗”有声,让我想起郭小川的《甘蔗林·青纱帐》“南方的甘蔗林哪,南方的甘蔗林!你为什么这样香甜,又为什么那样严峻?北方的青纱帐啊,北方的青纱帐!你为什么那样遥远,又为什么这样亲近?我们的青纱帐哟,跟甘蔗林一样地布满浓荫,那随风摆动的长叶啊,也一样地鸣奏嘹亮的琴音……”这是郭小川1962年月至6月创作完成的诗作,在三年严重自然灾害面前,诗人表现出一种乐观向上的革命情愫,当他看到南方浓荫滴翠的甘蔗林,联想到北方深绿茂盛的青纱帐,赋予了甘蔗林和青纱帐浓浓的感情色彩,给人一种战胜自然、追求甜美生活的战士情怀。
我正在回忆郭小川的这首诗作,村支书张山爹过来了:“侄儿子,你看咱们家乡的甘蔗林美不美?”
“太美了,简直是一首长长的绿色的诗。”
“哈哈哈,侄儿子啊,爹不懂诗和远方,只懂得让咱们的父老乡亲过上甘蔗一样甜蜜的生活。”说完这位军人出身雷厉风行的汉子又爽朗的笑了。
我让他介绍甘蔗产业的情况,他说:“侄儿子,咱们去年引进了中国农科院培育的甘蔗新品种——脆蜜蔗1号,通过试验种植50亩,结果成功了,咱们两委会一商量,提出了‘南蔗北移、甜蜜产业、甜美生活’的集体产业发展思路,今年种植300亩,准备把咱们这条河两岸的沙土田800亩都种植成甘蔗,每亩给咱农户地租1000元,加上父老乡亲们种甘蔗、浇甘蔗、砍甘蔗等劳务费每人每天100元收入,成立了甘蔗种植农民合作社,通过‘合作社+基地+农户’的方式,为农户提供种子和技术支持,除去成本和费用,利润都分红给乡亲们,真正让咱们乡亲们的腰包都鼓起来,这就是爹的初衷,用句时髦的话说就是初心。”说完,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这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土甘蔗,想起了没到春节前后卖甘蔗的老头,他担着一担小甘蔗,当地叫做“甘蔗娃娃”两三尺长,大拇指头粗细,老头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吆喝:“甘蔗娃娃二分钱,脆蹦蹦,蜜蜜甜,甜不掉牙,不要钱。”这种甘蔗在嘴里如同嚼蜡,水分少,不甜。还有一种叫“马棒甘蔗”虽然粗,嚼在嘴里像棉花,味道像马尿。这两种甘蔗都不会成为发展的产业。
张山爹领着我穿梭在甘蔗林里。
他又说,脆蜜蔗1号的特点是皮薄质脆、甘甜爽口、生命力强、产量高,平均每亩产量达1万公斤,含糖量高达18.5%,被誉为水果甘蔗,可吃可深加工,河东边的甘蔗酒厂和糖厂已经建成,这批甘蔗就要送进工厂加工成甘蔗酒和红糖。
张家营村托福门前的这条河,这条家乡温顺的母亲河,用她充足的水源滋润着两岸的沃土,养育着川道的村民。河边垂柳成行,河水清澈,悠悠流淌,河水浇灌着甘蔗林,浇灌成家乡一道富庶的风景线。
前面的一片甘蔗林成熟了,村姑村嫂们正在砍甘蔗,这片茂密的甘蔗林,在“邦邦”的声音中纷纷倒地,铺成一片厚厚的绿地毯。
“来,尝尝嫂子给你砍得甘蔗”说着,嫂子两刀下去,一截子甘蔗就飞了过来,我连忙接住,红扑扑的杆子上锈着白白的粉,咬一口,甜蜜蜜的汁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只觉得一股甘露流过喉咙、流过肺腑,灵魂也香甜起来。
张山爹陪我来到小河边,他指着河东的甘蔗酒工厂说:“你今年春节就能喝到咱家乡爽口甜蜜的甘蔗酒了。”
大坡梁,种植着桃树林,此时落光了叶子,一排排光枝丫的桃树立满沟沟壑壑,想必到了桃花盛开的时候,大坡梁的一梁红和西边的一片绿甘蔗苗,形成一高一低、一红一绿的两道风景,小河从两道风景中穿过,流淌着一河的“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