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和巧
沉寂了一个冬天,“九九”已尽,倒春寒也渐渐退去。
万物都好似不言而喻地嗅到了这一仍旧贯悄然来临的契机,在不久前陡然降临的寒雪过后,春雨也下得不那么吝惜,阳光不再羞怯的躲躲闪闪,泛在午后的翠绿的河面上波光粼粼,小草渐渐崭露头角,树叶萌发新芽,山上的桃花、梨花竞相盛开,大部分的树木还在苏醒,山上的桃花、梨花竞相盛开,如果你有空去山里走走,看看这些花儿一定是亮眼。倒是河堤边的白玉兰独独先绽放出了肥硕清香的朵儿,显得格外清纯。
终于可大方脱去了厚重的羽绒棉袄,也不过少了这几两重量,行走在路上微风阵阵,倒觉得一身轻松。一整个冬天并未怎么运动,说这些植物一直在等着萌生,其实也许是我更为期待着这春雷始鸣,惊醒我一整冬天的沉睡,恢复了夜跑,绕着河堤一路慢跑,看尽了白的、红的、黄的花,能闻到丝丝清香,一路上也很是热闹,散步的青年男女,带着孩子推着车的夫妻,出来慢走锻炼的老人,还有刚吃完下午饭一路欢声笑语的人们。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温暖的味道。
去年对养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盆栽也占满了阳台。由于是新手,经验不足,也未觅得良师。数月后,一些盆栽全然没有了生气,看着那日渐枯萎的枝丫也甚是心疼,又舍不得摈弃,总想等着开春,看看还会不会长出新叶。而春日已然来临,一些不负所望地萌发了新芽,而那些依然死气沉沉地没有一丝生机的,也终于让我狠下心,挖掉了已经全然死去的根枝,播下新的种子,等待新的生命。
对于惊蛰,我也是有着不一样的情怀。我生于惊蛰后不久,春日伊始,燕子归来,母亲便为我起了乳名“春燕”。起初我懂事起总不喜欢家人叫我的乳名,觉得俗气至顶。再长大一些,也读过一些关于“春燕”的诗句,自己又细细琢磨,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也是父母往我一生欣欣向荣的寄语。
关于春日,脑海里总能浮现出一些色彩斑斓的记忆。小时候的周末,总是和父母、兄长去地里干些轻巧农活,播种、施肥、拔草,母亲偶尔也会在干活的时候给我讲一些外婆给她讲过的童话,她问:“你知道白杨树为什么在吹风的时候就会哗啦啦地笑吗?”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呀?”她一脸得意地慢悠悠地给我讲着那些有趣的、我从未听过的植物、动物的故事。有时候也会和哥哥一起漫山遍野地打猪草,贪玩得他有时会用镰刀在黄泥地里掏出一个一个整齐的小洞,他说这是一个小小的城堡。那时候我还很瘦小,比我大八岁的他有时会宠溺地把我背在背上,总是笑眯眯的。
又想起每次出差或旅行,在火车、大巴上看到的不同春光,连绵几十里的金灿灿的油菜花地,北方湛蓝的天空和微微生长着青草的黄土地……
很多年前去商洛的途中,我在车上昏昏欲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窗外大片大片空旷的田野,绿油油的麦苗一直生长到了远处的山脚下,田野的边缘是清亮的河沟,每过不远的地方会有一座古老的石拱桥,很远的地方有绵延的山丘,长满了茂盛的树木。山脚下有农家的老土房子,有大堆收集好的柴禾。路过了小小的寺庙,穿着素净粗布衣的僧人站在门口。麦田时不时泛起浪来,我看到了风的形状。穿过原野,穿过山林,我去到了那个城市,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发小,来到她的学校,坐在她的旁边陪她听课,依稀又回到了十来岁年少懵懂,但我们人生也如三四月的山花,要灿烂盛开,却不知要结出什么样的果子。
而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天准时赴约,惊蛰依旧,树木的年轮多了一圈又一圈。“春燕”这个乳名渐渐不再有人叫起,不用再去帮农忙,校园里那些朝气蓬勃的光景已开始成为泛黄的记忆。我们曾经是祖国的花朵,而今也结成各样的果子,天各一方,为了“大家”、“小家”都在努力工作生活。物是人非是我们昂首向前的必然结果,却不该再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感慨了。总有不期而遇的春天,每一个寒冬都不是结局。不要浪费每一个生生不息的希望。关于春天,心怀坚毅地信仰,野蛮生长,岁月定会馈赠以硕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