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志芸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应该都记得杀年猪的情境。对于农村人来说，杀年猪是一件非常庄重的大事，它既寓示着对本年度的总结，又表达了对新的一年美好生活的憧憬。所以从腊月开始，农家人就陆续开始杀年猪，年味就浓开了。
我是农村人，虽说通过考学跳出了“农门”，但娘家和婆家都在农村，自然对杀年猪非常熟悉，母亲和婆婆两个人都是养猪能手。前些年两家老人每年总要养上两头猪，每到杀年猪时，两家老人都提前通知自家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在杀猪这天摆上两桌子菜款待大家，共同见证丰收的喜悦。婆婆和母亲都说，只有杀了年猪，才算是旺年。可以说杀猪这天是大人小孩最开心的一天。
十多年前，婆婆去世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养猪了，但我母亲却一如既往，每年养一头猪。后来因母亲年事已高，加之母亲心脏不好，我们几姊妹都不让她再养猪，但母亲坚持要养。四年前母亲背着我们找人抓了一头小猪，当时抓回家时二妹怕她养不了，要把小猪卖给邻居家。母亲说啥也不干，为这事两人吵了一架，二妹当时都气哭了，找我告状。
我知道妹妹是担心母亲的身体，但我了解母亲，一但她决定了的事情，是没有人劝得了的。所以我安慰二妹：“妈想养猪无非是想让我们吃上放心肉，最重要的是她想看到杀年猪这天举家团圆的场面，她想养就让她养吧，我们反对，反而会让她伤心。”
那年我家杀了一头毛重三百多斤的猪，杀猪那天我们都回去了，母亲格外高兴，开心极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时时能为儿女做点事的母亲。自此以后，母亲两年没再提养猪之事。
去年，全民居家抗疫，几个月不能出门，二妹夫突发念头，3月底又去捉了一头小猪回来，准备喂年猪，这下母亲可高兴了，又开始忙前忙后地帮着养猪。说起来，这头猪真的很乖，肯吃肯长，刚到夏天毛重就两百多斤了，当时我们回家看到后就预测说，这头猪到年底估计要长到四百多斤。果然不出所料，在母亲的辛勤喂养下，这头猪长得像头小牛，刚进冬月就走不动了，毛重在五百斤之上。
母亲养了这么多年猪，还从来没有养过这么大的猪。虽说养猪难，但这么大的猪，一般的杀猪匠还不敢接招。为了找个好杀猪匠，二妹夫又犯难了，专门联系远在大竹园从事屠宰生意的四姐夫来给我们杀年猪。为了方便我们几姊妹都能回家吃肉，二妹夫把杀年猪时间定在1月16日，通知我们安排好其他事务，早早回家。
前一个周我就提前安排好行程，准备早点回家去帮忙，谁知道那周周四突然接到中小学提前放假通知，周末考试不休息了，首先是丈夫和弟弟不能回家了。过了几天传来了汉滨区任家坝村出现新冠肺炎无症状感染者的消息，连二妹和二妹夫都不能按时回家了，因为他们俩在安康中学高新校区从事餐饮工作。这可急坏了母亲，我们几个也急得团团转，网上时不时传来高新各村封路的消息，我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我还能回村吗？如果我们都回不去，母亲一个人怎么主持得了杀年猪这个大事呢？后来我联系村干部询问是否能回村，得到肯定回答后我才顺利回家。
往年杀年猪我们都选在早上，今年由于我们各自都有事，只好选在下午，三点多才开始杀猪，好在杀猪匠人手艺好，整个过程很顺利，下午五点多就结束了。母亲忙前忙后招呼着帮忙的人。下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围着母亲坐着，高兴得像孩子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