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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补丁人生
2021-04-14  来源:本站原创

□ 魏青锋UD5安康新闻网

儿子踢球回来,袜子破了一个大洞,儿子提着袜子习惯性地冲进小房间,喊了一声“奶奶,补袜子”,过会又黯然神伤地退出来,母亲因为眼疾复发,上个月被哥哥接回了乡下。妻子看到了,就拿过袜子开了针线盒,穿针引线,缝得很认真,看着妻子笨拙的样子,我就又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她缝缝补补的一生。UD5安康新闻网

打从我记事开始,我的印象中就没有穿过新衣服,邻里或者亲戚给哥哥的衣服裤子,哥哥穿破了,母亲就剪了圆圆的补丁盖在破洞上面,在周围小针脚密密麻麻缝一圈,因为没有恰好合适的颜色,经常是蓝色的裤子黑色的补丁。哥哥不等再穿破,个子长高了就露着半截腿,这裤子很快就淘汰给我,母亲把长的裤筒缝起来,我个子长一点,就放一点。哥哥淘汰的裤子我可以穿几年,我穿裤子费屁股,经常是补丁沓补丁,颜色各异的摞在一起,母亲还笑着说,裤子后面厚了免得冻屁股。上衣不管春夏,都是长袍子,两个胳膊肘左边一块蓝色的补丁,右边一块灰色的补丁。UD5安康新闻网

我是最小的,等我长高了,衣服裤子就没人捡着穿了,其实也破得上不了身了,母亲拿着剪刀,捡了大片的藏起来做备用的补丁。小片的、絮状的,母亲也剪成小块,留着糊袼褙,最终会做成千层底。母亲的针线手艺在村里是有名的,有时还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儿补贴家用。记得有一次,六一儿童节之前,小学校仪仗队的服装被老鼠咬了,母亲连着几天熬夜,赶在表演之前缝好,学校也没有钱给,就提了一篮子白面馒头送到家里。村里有几户女人去世或者嫌太穷女人出走的家庭,衣服破了都送到家里来,那人来取缝好的衣服,冲着母亲笑,也不着急走,拿了斧头在前院剁起柴来,母亲阻止不了,就叹着气走开了。UD5安康新闻网

有一年夏天,我要去县里参加知识竞赛,规定要穿白衬衣蓝裤子,母亲只得挨家挨户借,到晚上才借到民的蓝裤子和小军的白衬衣。谁知竞赛结束以后,我在教室里玩耍时,挂破了蓝裤子,当时我吓得脑子一片空白,躲在村后的砖瓦窑里不敢回家,母亲动员所有人找了大半夜。次日母亲卖了30斤麦子,给民买了一条新裤子。UD5安康新闻网

晚上,母亲拉着我去民家,民一家人正围坐着剥苞谷,母亲也坐下来边剥苞谷边跟民的父母聊着,到了后半夜月亮开始落了,苞谷才剥完。母亲抖落身上的尘屑,拿出新裤子,母亲说:“娃子把裤子弄破了,这不,新买了一条。”民的父亲慈祥地笑了:“听说了,把娃吓坏了,其实没事的,破了补一下就好了,还破费买一条。”母亲放下裤子笑笑地拉着我走了,那条裤子母亲缝了以后我就一直穿着,后来破了加补丁,一直到初二,剪了裤腿当短裤穿。UD5安康新闻网

母亲最早是计划在镇上开一间裁缝铺的,那次看好了门面,嫂子怀了二胎,反应很强烈,只得回家照顾嫂子,然后嫂子生了就又帮着带小孩,等到小孩大了,父亲又病了,母亲又陪伴着父亲,特别是那段时间在医院放疗化疗,父亲不让别人陪。最后父亲去世了母亲也累得大病一场,转过年没有完全恢复,就又来城里帮我带儿子,直到前段时间母亲的眼睛不好需要静养,哥才来城里把母亲接回去。UD5安康新闻网

看着妻子给儿子缝着袜子,我就想起母亲的补丁陪伴我们的清苦岁月,多年的朴素生活也让我们都养成了节俭的生活习惯,生活渐渐好转,不知不觉中,日渐年迈的母亲却把自己活成一块万能的“补丁”,哪里需要她就补哪里,想着母亲缝缝补补的一生,我的眼睛就止不住湿湿的。 UD5安康新闻网

(责编:王子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