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走过荒原,戈壁不再孤独
二
说起出书的事情,其实我跟柱子一直在商量着我的那本《蚕烛情深》的出版事宜,没曾想到的是,柱子竟然捧出厚厚的书稿,要我帮他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我一下子被他的书稿带到那荒无人烟的戈壁荒漠,那寸草不生的雪域高原。书中那些充满传奇色彩的援藏经历,那让人无限神往的神山圣湖,那无数神秘而有趣的宗教传说,那一个个铮铮铁骨、侠骨柔情的故事,那普普通通援藏干部的绚丽传奇的人生乐章。
信徒心目中的“宇宙中心”,神山冈仁波
如果没有菩萨一样的心肠,他怎么能面对衣衫褴褛、颤颤巍巍的藏族老妇人,不由自主地走向前去,伸手握住老人的手,塞上自己身上仅有的200块钱;
如果没有诗人般的情怀,他怎么会驱车数百公里驻村蹲点,颠簸在戈壁荒漠之中,眼里看到的居然是蓝天白云,五星红旗,遥远的雪山,赭色的岩石,飞奔的野驴,箭驰的藏羚羊。
谢恩主在羌麦村慰问孤寡老人
如果没有军人一样的豪放,他怎么会不畏洪水肆虐、天崩地裂的险情勇往直前,他克服高原反应冲锋在救灾一线,完美的书写了陕西援藏干部动人的诗篇。
如果没有学者般的严谨,他怎么能在那零下十几度的土坯房里,忍受着藏汉语言不通的寂寞,一呆就是两个月;又怎么会在一个偏僻的荒芜人烟的小村落里,让参训演员每天来回一百多公里,克服种种困难,最终组织起《唱支山歌给党听》,那台最遥远、最朴实的汉藏民族乡村的晚会。
谢恩主组织牧民升国旗、唱红歌
从大世界到小人物,《雪域阿里》带给我们的是一个全新的阿里人民生活的全景图。从具有户外野炊嫌疑的《过林卡》到《第一次去藏民家》中对藏族地域风土人情的入木描述;从《马背上的比赛》那激烈热闹、精彩纷呈的展示,到《象雄艺术团》高超的演技和对频临危机现状的担忧;作者不仅仅着眼于现代人感兴趣的《仙女节和男人节》,更以独特而深邃的视角,将目光注视在阿里那悠久而漫长的历史和宗教渊源,在《土林与古格王朝》一文中,他细细讲述了古格王朝的发展历史中,阿里地区的政教、宗教争斗、繁衍变迁,有传说,有考证,有感想,有推断,俨然一位银须飘飘的老者,博古论今,娓娓道来。
札达土林中的昔日“古格王朝”
在众多的文章篇目中, 我给留下刻骨印象的要数那篇《干尸的恐惧》,“那是2011年9月,改则县某乡一位年轻干部准备回内地休假,一般休假时间为两个月。假期满后,这位年轻人没有返岗,乡上打电话电话停机。那时候乡上工作不多,小伙子年轻,刚参加工作。乡上想着可能是小伙子还不太适应这边的环境,再加上快过年了,想在家乡多呆一段时间,把电话关机了,也就没有继续联系。等到来年2月,地区要求所有休假的干部全部返岗,乡上仍然不见这个小伙子电话开机,想方设法联系到他家亲人,他们说去阿里后从没回去过。这下乡上的干部都很吃惊,会不会出啥事了?他们赶紧跑到小伙子住的地方看。
狮泉河镇北坡219国道旁的枯
他们赶到住处,房门锁着。把门砸开一看,满屋子灰尘,似乎很久没人呆过了。在外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人的迹象,他们又跑过去把卧室的门推开。
这个故事我如今写起来都是浑身颤栗。他们打开房门,便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维持着想要出门的姿态,厚厚的灰尘密布,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场面太惊悚,有的人忍不住就哭了起来。这小伙子批了假后根本就没走成,连家都没回,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他突然倒在房间里,就这样死掉了。六个月后,他才被发现,却已成了一具早已风干的尸体。阿里地广人稀,尤其是在乡下,人住得分散,如果发生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
5月份走进羌塘草原,依然冰天雪地
为什么要在这里长篇大段的引用这段文字,因为我至今还因为这样的描述,而夜夜噩梦不断。柱子说他浑身颤栗一点也不夸张,在《雪域阿里》中,这样的情景还有很多,在四十多位援藏干部中,譬如突然就鼻孔充血、不省人事,突然就消失在雪崩或者洪水中,突然就面对浣熊的袭击或者肺水肿、高原缺氧失去宝贵的生命。其实英雄就在眼前,故事就在心中,《盖世英雄李狄三》、《流芳雪域---孔繁森的故事》,从《万里支教》中的兰兰,到扎根阿里普兰县的黑树林,柱子浓笔重抹书写的,其实就是当代陕西援藏干部中的李狄三、孔繁森。
留守帐篷的孩子见到家里之外的人很好奇
《雪域阿里》不是一本普通的纪实类文学作品,柱子采用了宏大的写作视角,以西藏阿里这个地域为背景,以自己援藏三年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为线索,以四十名陕西援藏干部的故事脉络贯穿全篇,以陕西对口援藏二十年、先后六批援藏阶段中各个领域的成就为素材,经纬分明、张弛有度、宏编巨著,从容书写,给读者展示了陕西对口援藏阿里一个全方位的事实。全书故事跌荡起伏、生动具体,人物塑造形象,栩栩如生,跃然笔端。融趣味性、现实性、社会性为一体,绝对是一本值得阅读的好书。